貨運代理人，Freight Forwarder，不同于承運人，在大多數的情況下提供的是安排貨物運輸服務，是接觸不到貨物的，不過，貨運代理人還是可以接觸運輸單據的。所以，在行業實踐和慣例中，對于貨代們而言，更具有可操作性的是扣留單證。

今天就來分析一下，貨代們的常規扣貨扣單操作，都有哪些風險。

一、貨代是否對貨物有留置權？

債權人行使留置權是以占有動產為前提，這在《民法典》第447條有明確規定，“債務人不履行到期債務，債權人可以留置已經合法占有的債務人的動產，并有權就該動產優先受償。”

但在常規的貨運代理服務中，貨運代理人提供的服務多為訂艙、安排地面操作、報關報檢，能夠控制托運人貨物的情況并不多見。這就說明對于大多數并不接觸、占有貨物的貨物代理人而言，他們對貨物是沒有留置權的。

但這并不意味著，一旦委托人拒絕支付服務費用、墊付費用，貨運代理人會束手無策。實際上，貨運代理人完全可以行使同時履行抗辯權，即若委托人拒絕履行支付義務，那么貨代可以拒絕交付相應的單證。這其實是司法實踐中，賦予貨代的另一種特殊形式的“單證留置權”。

二、有關“扣留單證”的相關法律規定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海上貨運代理糾紛案件若干問題的規定（2020修正）》（“貨代規定”）第七條，“海上貨運代理合同約定貨運代理企業交付處理海上貨運代理事務取得的單證以委托人支付相關費用為條件，貨運代理企業以委托人未支付相關費用為由拒絕交付單證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 合同未約定或約定不明確，貨運代理企業以委托人未支付相關費用為由拒絕交付單證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但提單、海運單或者其他運輸單證除外。”

可見，根據貨代規定，合同中有約定以交付單證為支付條件的，一旦委托人拒絕支付，那么貨運代理人是可以根據約定拒絕交付單證的；若雙方無此約定，或約定不明，委托人不支付費用的，貨運代理人是可以扣留除運輸單據之外的單證的。

最高人民法院第四庭，在《涉外商事海事審判指導》第24輯中，亦指出在合同沒有明確約定或約定不明的情形，委托人拒絕支付費用，貨代企業是可以扣留核銷單、報關單來保護起合法權益的。但拒絕交付提單等運輸單據，將構成違約并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

所以，根據貨代規定、最高院民四庭的司法意見，提單等運輸單據是否屬于扣留單證的范圍，取決于當事人在相關的合同中是否有明確的約定。如提單等運輸單證屬于合同約定的可扣留單證的范圍，貨運代理人在委托人未支付費用的情況下，當然有權拒絕交付提單等運輸單據。

雖然貨代規定是一部針對海上貨運代理糾紛的司法解釋，但在空運中，也是有參考價值和意義，在司法實踐中，航空運輸貨運代理糾紛也是參照該司法解釋解決實踐中有關扣單的問題。

大連海事法院在（2016）遼72民初630號案中，確認“提貨單”不屬于貨代規定第二款所述的“運輸單證”。因提貨單的功能是提貨憑證，是提單據以交付貨物的憑證功能的轉化，不具有提單、海運單等運輸單證的功能，故不能認定為運輸單證。

三、貨代可以因哪些費用行使拒絕交單的抗辯權？

貨代規定第七條規定，“海上貨運代理合同約定貨運代理企業交付處理海上貨運代理事務取得的單證以委托人支付相關費用為條件，….”在司法實踐中，法院多認為若無相關約定的情況下，法院認定為這里的“相關費用”是指代理服務費。

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在（2021）滬民終195號案件中，認為貨代規定第七條第二款所稱的“相關費用”應當僅限于貨運代理費用，在委托人拒絕支付墊付費用的情況下，貨運代理企業可以依照當事人之間的約定行使同時履行抗辯權，拒絕交付相應的單證。

可見，對于貨運代理人而言，若未明確約定費用的范圍，則在代理過程中產生的額外費用，第三方費用，如港雜費、滯期費、滯箱費等是不在貨代規定第七條第二款“相關費用”范圍內的。

四、如何合法合規的拒絕交單

綜上所述，對于貨代企業而言，能夠行使同時履行抗辯權，在委托人拒絕支付費用時，能有自由扣留包括運輸單據在內的單證，最好的辦法還是要事先約定清楚，設定一條如下的扣單條款。畢竟目前報關單、核銷單都已經電子化，扣此類單證的意義不大。

扣單條款：

若委托人逾期支付款項達15天以上，受托人有權滯留委托人的任何貨物和文件、單證（包括但不限于提單、海運單、空運單等運輸單據，以及報關單證、手冊等其它單證和文件），并停止辦理受托事項直至委托人結清費用為止。因滯貨、扣押文件及單證所產生的所有費用、風險和損失，均由委托人承擔。

---

聲明：

本文章為上海大邦律師事務所田萌律師原創，非經同意，不得轉載、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