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位前外貿后IT的朋友來試著給你個解答。
就題主的問題,最重要的不是你提的問題,而是你究竟希望去做外貿中的什么角色?
看樓主是外企小職員且當前工作與外貿并無關聯,推測題主的英語應該不錯,另外,樓主提到的是整個外貿的領域,應該問題不是針對具體某個問題,所以這個問題就變為:
一個英語不錯的孩紙怎么在外貿行業闖出一番天地。
本人男,但英語成績從來在我們當地的高中(重點高中,浙江省)位于不是男生第一名就是全班第一名的狀態,進入大學后過了兩年就到了CET-6,后來又考了高級口譯,所以我想我的英語應該不是很爛。
其次我是國際貿易專業,相對樓主來說,也許是個加分點,但事實上,和我們要說的闖出一番天地基本無益處。
剛畢業,也許是因形象還算是拾掇過,于是就被公司作為外貿業務員派去上海的展會接見國外客戶,所以這里,如果要做業務員,千萬不要忽視自己的形象在別人眼里的作用,在外貿業務員這里,除了專業知識,形象也需要重視一些
到展會后,滿屏看到都是老外,雖然會英語口語,但一開口就傻了,因為我的口語雖然標準,但日本人,印度人的英語對我來說和聽上去的美式英語,英式英語一點關系都沒,根本聽不懂,怎么辦呢?猜!
客戶最關心的,其實是產品的特性,品質和價格,有關特性和品質,所有的Catalogue上都有Specification,你把上面的背熟,還有一些特性,例如產品有什么賣點等,平時可以有事沒事問問老業務員,他們就會跟你提,背熟就好;關于價格,也很簡單,拿著計算器,和老外來回地按,包括MOQ啊,TERMS OF PAYMENT啊什么的,都可以用類似的方式處理。
所以最終,在交易會上,還是斬獲了不少預訂單(一般交易會上不會下訂單,而是根據Sample和郵件來回N次才能確認)
很快,一個老業務員離職自己去創業了,然后留下我一個人在外貿部。
期間,行政部的總管對我尤其看重(就我這么個獨苗,而且那地段實在鳥不拉屎,很難招人),還跟我提要不要把外貿部改為海外事業部,一開始我也沒怎么在意,后來想著這名字比外貿部似乎霸氣一些,想到以后每天都在一個偌大的辦公室獨自面對這塊牌子,于是我說,叫“海外事業部”吧,然后我就成了海外事業部經理,其年,我剛拿到畢業證書。
外貿的流程我知道很復雜,但那個時候主要是跟人打交道,德國的Papa's Bierstube邀請我去吃飯,老板Lucia Spilger是個很善意的南德人,還以VIP身份邀請我去,去了以后才發現原來香腸可以繞成一個蚊香樣,發現一廳啤酒可以賣到100,我跟一個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忐忑以及興奮地審視這些,看上去,外貿并不如學校想得那么枯燥。
很多人說,“我的開車技術很好,從來都不會撞人”,很快他第二天也許就撞上了,主觀給予自己一些錯誤的幻覺,客觀世界就會予以報復。
很快面臨一些棘手的問題。
樣品怪圈:從預訂到下訂單,中間是需要有樣品確認過程的,簡而言之,國外客戶如果有設計,會帶著設計找到你,然后你核算成本,為其開模,最終交付Sample;如果國外客戶只想找你的成品貼個OEM,那么成本會降低不少,但無論如何,都有成本,當時我經銷兩種產品,一種是工藝蠟燭,德國人對其無比迷戀;一種是高檔的不銹鋼保溫杯,價格高,但質量好,隔熱效果不錯,一家臺灣咖啡連鎖店指明要找我們OEM。
從這筆單子里,我切身能體會到臺灣人的精明;OEM其實不止貼牌那么容易,還要設計和OEM掛牌匹配的外膜(做廣告嫌疑,我就不放什么截圖了),臺灣客戶指定了四個顏色,我們也做了四種外膜,然后包裝后興致勃勃地寄到臺灣,但是郵件回來說我們的外膜做得還不夠精致,希望能夠做得更好,于是我們又一次做,又一次寄,連續好幾次,臺灣客戶都沒有下單,Sample倒是寄了十來個,算上成本也有1000RMB至少,當時的狀態就是進退兩難,如果不睬他們,潛在的訂單可能就丟了,他們完全可以找我們的競爭對手,如果睬他們,就不知道何時是個頭。
順便來說,這樣的“第一單”經歷,對于我一個才出茅廬不久的新手而言,是壓力巨大,于是我找了董事長,反正后續當時也許是動用了一些其他關系,最終訂單到了,當然挺失望的是,才2萬美金,和我原先預估的13萬美金相去甚遠。
工藝蠟燭則相對簡單些了,Lucia是個比較爽快的人,德國人做事還算靠譜,很快就下了一個單,但看到后,我就傻眼了,這姐姐敢情是來玩我的,Lucia下了1000元(RMB啊,有木有!!)的訂單,里面要了我們三十多種工藝蠟燭,每種1-2個,我瞬間腦海中浮現出,她會不會是自家酒吧里要用,然后超市的蠟燭又加了稅,然后找了工廠直接要啊,想到這里,本來以為臺灣人精明的想法,一下子被“德國人簡直快要精明死了”占據全腦。
既然Negotiation已進行到此,只能硬著頭皮,工廠不會有好臉色,但就靠協調了,比如后續很可能會有個大單一類的方式引誘,最終還算是搞成了。
當然最終果不其然,果然用在了她自己的酒吧,因為我們直接開了國內發票給她。
只能說我的運氣還不錯,最終,Lucia委派她的助手Iris給我開來了一個六萬美金的大單。
要突破樣品的怪圈,其實最終的解決要素,歸納下是這樣的:
1. 篩選客戶:已有不良記錄的,尼日利亞或非洲一些地區的(不是我bs非洲兄弟,但這些哥們兒的信用記錄的確不行啊),不少存在騙樣品的可能,當然也不排除一些比較大的發達國家,例如法國,存在這樣的情況;我一個同事就是這樣被最終騙走100萬的貨。香港,臺灣地區的客戶,也許是對大陸比較熟悉,對于同一個產品,他們都有一個排的供應商相互砍價,所以基本寄到這些客戶的樣品,如果你覺得不是很有信心pk掉其他產品,基本也是石沉大海。中東客戶,到算大方,但一般開的單子都很小,性價比不高;棒子客戶,基本是扯犢子,誠信全無,就不說了;比較好的是日本客戶,西歐客戶等,也許他們本身的誠信機制比較健全,所以相對來說都比較正規。
2. Sample進總額原則:無論對于工廠,外貿公司還是客戶,都要統一一個思想,就是樣品必須是進總額的,寄了多少樣品,換算成美刀,在總貨值里扣除,對于不愿的客戶,放棄即可,因為即使拿到單子對方也會百般刁難你。
3. 關系網:生意本質在中國和世界都是一個熟人經濟,他們的推動,會讓事情進展更快,當然這種事情也是可遇不可求,我算是相對幸運的。
----- 時隔一年半,想到大家的熱情,我就繼續更新下 -----
前世蹉跎在工廠之前,插播一段外貿公司的經歷。
作為應屆生,從求職最初起,就很懵懂,傻傻分不清楚工廠和外貿公司的真正區別,只是從角色,工廠是自產自銷,外貿公司是掛靠不同工廠,買斷墊資出貨,但真正的感受只有實地體驗了才知道。
歲月過去很多年,但這些經歷依然歷歷在目。
最開始投簡歷的時候,我跨過人山人海,面過不少奇形怪狀的老頭,大媽,叔叔,阿姨,最后是在某超一線S市里的超熱商圈X區做起了業務員。老板是個生理年齡40多歲,但顏值年齡似乎有70多歲的小老頭,窩在一間不能算辦公室的辦公室,其實是個商住兩用房,到了那兒才tm知道,自己找工作的能力有多弱,但既然來了,總不能往下跳吧(那樓有27層高,就在頂樓),既來之,則安之。
沒業務做得找業務做啊,小老頭安排還不錯,還沒入職就去交易會見客戶了(合同都是在去交易會上簽的),回來后,開始做客戶分類。
見交易會客戶,并不是那么簡單的,通過觀察visitor的舉止行為,就可以判斷ta是不是目標買家,是不是競爭對手,從交談中,可以看出對方的意向,是不是有另外的選擇等等,回來后,根據這些信息,拉了個Excel表,里面分清楚 A/B/C/D 客戶,A類最重要,D類基本可忽略。
而基于這個表,我開始了人生中第一單對日本的交易。
其實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為什么日本愿意去買蠟燭,因為日本不像德國,德國從14世紀中葉就開始使用蠟燭,平時聚會,養身等等時候,都會用到蠟燭,可以說,在德國人來說,蠟燭是他們的基因,但日本可不這樣。
不愧是日本,他們關心的東西還真的不一樣。
以前知道和日本人做生意很有信用,但這次才發現,日本人不但有信用,視角還很獨特。平常我們賣一個蠟燭,主要是看蠟燭的成分,成色,香味,但是日本人卻關心的是點火后是否在正中間并且垂直往上,只要燃燒過程中,由于蠟不勻,火苗有一點抖動,就認為這個蠟燭的質量有問題,這時我才發現,算是掉坑里了,無奈人家一瘦弱暖男軟磨硬泡一定得這樣,于是來回發了幾封郵件,但只記得從某一天早上開始,我們之間就再也沒有通過信,相互似乎都沒有欲望去聯系對方。
有時候,和客戶談生意,和找一個女朋友,道理是一樣一樣的,是一種緣分,緣分到了,大家相處下去,沒到,一拍兩散,目送太陽旗下的客戶,回頭在本子上畫上叉。
男人就應該說散就散,別嘰嘰歪歪。
見見世面在外貿的世界里,廣交會永遠是一個神一樣的存在,尤其對于我一個初出茅廬的人來說,能參加廣交會簡直就是一種殊榮,但在當時,我所在的公司,因為不過是掛靠在某個工廠的代理,所以根本沒有這種資格,這讓我覺得有些許的不甘心。
在此之后,我一直有留意那些能參加廣交會的是什么樣的公司,結果發現大部分的模式是,工廠出錢拿攤位,外貿公司業務員或者工廠外銷員過去接客,于是我就開始盤算著是否找一家靠譜的公司,擴大的自己的客戶來源。
但意外總是在特別奇怪的時候出現,我們的辦事處的老板,不知道從哪里找了一個新的工廠,然后在工藝蠟燭還沒有完的情況下,突然找我們去參加廣交會,而在去廣交會之前,那個工廠是什么產品我都還不清楚,但無論如何,我那是的心情是興奮的,因為總算有一次真正的接觸廣交會的機會了,想到很多業務員在做了五六年都還沒去得成廣交會,不禁流露出年齡上的優越感
而更大的挑戰還在后面。
我和工廠副總兩個人,最終風塵仆仆從上海來到了廣州,進入當時的新館,一到場就是各種布置,年輕的身體完全不怕累,一直忙到半夜。
這個時候,老板側著臉說,我女兒從英國回來了,那個時候我剛好在清理貨架,并且在默念和他們阿三們怎么過招。
一回頭,就發現一個臉龐漂亮的女孩瞪著我看,還沒等我回話,他就開始問起我的情況,大概就是包括怎么來的,什么專業畢業的,明天怎么怎么樣一類的。
“他叫阿靜”。
不過既然是老板的女兒,好好回答總沒錯,萬一后面有個什么閃失也好有個照應,一晚隨便說了幾句,就各自散了。
第二天,客人們進場了,阿靜趴在門口的桌子上,攻讀她的論文,我一瞅,尼瑪是全古典式英文,不禁對她肅然起敬了些。我就開始對付起陸續進來的印度人,阿拉伯人,日本人,歐洲人起來了。
忙了半晌,還算順利,也許因為上一次是華交會,這次是廣交會感覺更順利些, 在對付阿三和日本人之前,頭腦中已經有他們發音的pattern了,所以理解上也不至于很難,阿靜看上去對我的表現也滿意,而此時我根本不知道,后來她才是海外市場部的幕后主使。
交易會最主要的是達成初步訂單,這點是相當有難度的,因為客人面對這么多商家,要跟你坐下來把quotation,terms等定下來,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第一天無果。
第二天,第三天,也是單純接客。
第四天來了個臺灣人,看了一兩個小時,然后就立即下樣品單,當時心里一陣高興,第一是不是騙子地區的,第二是他們有獨立品牌,看上去比較像真的。
最終在第五天結束的時候,統計發現,一共有兩個訂單,其余都是接客,這樣的訂單率,在貿易中其實還是可以的,當然隨著后來類似Aliexpress這樣的平臺出現,電商才出現反轉的機會。
比難還難點贊的趕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