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芝麻芝麻開門吧
對于剛入行不久,從來沒有親身成交過一筆合同的人來說,做生意這回事好象是個神秘而遙遠的東西,看前輩們做單子看了好久,也在他們的指示下做了很多輔助的工作,似乎什么都了解什么都明白了,可是,不管怎么說,總是覺得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橫貫在面前似的,那個神秘的世界在鴻溝的對面,不知道怎么樣才能跨過去,就象阿里巴巴不知道怎樣才能開啟山洞的大門一樣。關于外貿的一切,對于我們還是那么朦朧那么抽象,看不清晰。
HH公司在培養新人方面一度沒有很明確的程序,因此當我們跟師傅作學徒作了一段時間后,就被象征性地推到前線去了,一方面你還在幫師傅做事,另一方面你如果有運氣或者有本事認識到新客戶接到單子,即使你還在助手崗位,也是可以做的,公司并沒有很嚴格地規定不上外銷崗不能接單,畢竟,我們的培養方向還是外銷崗位,助手只是個學習的過程。
在當時的我們看來,前輩們就象一個個偉大的魔術師,變魔術一般接單子做單子,他們也許已經把魔術的原理都教給了我們,可是,當我們還沒有親手試驗這個魔術的時候,我們還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這個魔術究竟該怎么來變。
到底怎么樣才能做成一筆單子呢?
前輩們究竟是怎樣接到他們的第一筆單子的呢?
我的第一筆單子難道會象天上掉下的餡餅一樣忽然砸到我頭上嗎?還是我得自己去尋找它?
每個年輕人都是急功近利的,大家都極度地渴望著自己能單獨接到訂單,尤其是第一次被公司派去參加展銷會,這意味著終于有了接觸新客戶的機會,誰都想撞上大運。我就是懷著這樣的心態在那里暗地里使蠻勁的,甚至回家挖出媽媽的關系,央媽媽領我去跟她有業務關系的工廠找一點樣品來,很可笑,那時候我連針織梭織都沒有分得特別清楚,那家工廠是梭織廠,我跑去挑了些襯衫牛仔褲之類的樣品,帶到展銷會才發現,跟我們的產品不是一路貨,我們是做針織的,雖說也可以打上開發新品種的旗號,但公司懂梭織的人不多,沒人能指點我,即使有客人看中這些樣品,我也會一問三不知,還是不要丟人的好,于是那家工廠支援的樣品全部被打入冷宮。
沒想到,癡人有呆福,新手摸好牌,第一次參加華交會,還真有個小小的餡餅砸到我頭上了。
那個展銷會快要結束的某一天下午,就在我跟小欣看小說也看膩了侃大山也侃乏了的時候,呼啦啦來了一大隊日本人,一個老頭居中,前呼后擁好幾個年輕人,一看就是家大公司的派頭,頓時大家眼睛都亮了,好似看見幾張長著腳的訂單合同在向我們走來。
一交換名片,是日本福岡的A公司,果然是家大公司,在行業內以做大路貨著稱,訂單數量大而價格低,純粹是薄利多銷的意思,我們稱為“跑量”。
他們開始在我們的樣品之間逡巡,大家都殷切地看著他們,希望自己的樣品雀屏中選。忽然,他們拎出一件T恤,我一看,樂了,那不正是我帶的樣品嗎?(當時我還在KEN他們的棉針織科,所以準備的是棉針類樣品。)那個為首的老頭就揮舞著這件“幸運T恤”,對著我嗚里哇啦講了一通,還沒容我辯駁,已經以不容置疑的態度將一筆訂單的數量和價格定下來了,我以自己尚且淺顯的水平一計算,價格太低了,一時不敢接受,怕接下來沒有工廠肯做;然而,接第一筆訂單的渴望卻實在強烈,幾乎拼了賠本也想做一次試試,況且數量也并不算很大,三千多件。我終于一咬牙同意了,心里想,先接了回去再說。
回到公司,我便開始興興頭頭地為這個訂單忙活開了。同事都說這個價格太低,沒有工廠肯做,這時KEN仗義出頭,拿過去仔細算了算,跟我說:“別著急,我幫你找家廠做。”
他真的幫我找了家工廠,那工廠一來是長期跟他合作的,賣他的面子,二來聽他吹噓我將來也是做業務的,也許想作感情投資將來好從我這里多得些回報,于是以很低的價格接去了這個訂單,以至于我不僅沒有虧本還小有賺頭。貨也做得不錯,沒有出任何問題。
至今都記得十分清楚,那批貨的款式:是全棉女式T恤,短袖,POLO領,紅藍兩色夾條拼塊。說實話,很丑的款式。
出貨的那一天,我特別興奮,逮著人就說:“哎,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嗎?今天是我有生以來做的第一票貨出運的日子。”
啊,芝麻芝麻開門了。我終于走了進去,一個特別的世界從此在我眼前展開。
我也曾經問過別人,他們的第一筆單子是怎樣的,然后發現,他們和我一樣,對第一筆單子記憶深刻。KEN甚至清晰地記得合同金額,他說:“總金額是個很吉利的數字,8888元美金,3600件女童襯衫,全棉府綢,門襟打摺,領子繡花,我現在閉上眼還能回憶出那個款式來。”老天,那可是十來年前的事了。
那個時代還算是好時代,新員工有機會接受前輩的客人,即使不是什么大客戶,也好過自己白手起家。KEN的這個第一筆單子就是當時他的前輩介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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